標題：前衛＆古典 「再現東風」演出感想
發佈時間：2004/2/2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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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╱劉嘉玉
記得一位劇場界的朋友告訴我，現代劇場像個沙漠，水永遠也注不滿；而中國傳統戲劇像個杯子，一下子就注滿了。我想他說這句話是太不瞭解傳統戲劇了。
我認為，一個京劇演員要像個考古學家，當然也要有考古學家的精神。老祖宗傳下來豐富、取之不盡的寶藏，我像走進羅浮宮般，眼花撩亂、嘆為觀止。不僅不知從何看起，愈靠近愈覺其深奧，油然生起敬畏之心。
七年前結束與法國「盲點劇團」的合作，留下深刻美好的回憶。這次再度有機會能與「舞蹈空間」合作，真令人驚喜，再沒有比跟一群優秀的藝術工作者合作，更令人感到興奮。
走進排練場，眼前這群舞者專業、漂亮的身體，那是西方的語彙，與京劇人迥然不同。舞者、演員在各自領域都有十幾年功力，要將如此不同的文化及表演方式融合真是非常有趣，且值得開發與探討的。
對於一個京劇演員來說，不斷開發、實驗、嘗試是繁瑣的，這段過程的確相當辛苦。先前曾提到過像考古學一般，在京劇養成教育中，就是認定一個派別，不斷的模仿。只須不斷模仿前輩，毋須有自己的創意，因為大家只認同大師，不鼓勵有個人風格，在這個理念下，京劇演員自然不允許有太多自己的想法。
而現代舞，它似乎是代表前衛、新穎，古今中外任何題材無所不用，最好是從未被人發掘過的題材元素。也許觀眾在台上只看見一碗水，而我們卻準備了一海水的份量。
走進黑盒子劇場，一種不安定、興奮、陌生及未知感襲擊而來。告訴自己像一張白紙，發掘潛在能量，程式模仿令人失去生命力；而創意激發潛能，我鼓勵自己像孩子般勇於嘗試新事物，去做自己不擅長的事。我知道我必須憑著這個信念完成這項挑戰。
追溯西方藝術發展史，從文藝復興、古典、巴洛克、洛可可……印象派等等，其間對於「藝術」的定義，必然也經過無數轉換和革命。回歸自身較熟悉的京劇史，在四大名旦、四大鬚生時代，那是京劇發展鼎盛的顛峰期，之後在這股洪流中能留名或標誌時代的又有幾人？是否模仿是京劇演員一致的目標，而侷限了它的發展？
在「舞蹈空間」的排練場，我常想一個問題，當初京劇的演變與形成一定也是如此，不斷嘗試、研發，經過千錘百鍊才形成今日臻於完美的藝術內涵。我們現在是否只享用了一碗水，而失去準備一海水的精神呢？不多說了，且看廿一世紀的京劇人如何展現既前衛又古典的「再現東風」。
【作者為國光劇團團員】